专业解读

7月初，中国第2000万辆新能源汽车下线，中国汽车产业迎来又一个里程碑。实现第二个1000万辆，中国新能源汽车行业仅用了1年零5个月时间。作为最具潜力的“中国制造”板块，新能源汽车行业也对法律服务提出了截然不同的要求。

受访专家 AN INTERVIEW WITH

林蔚
北京市道可特律师事务所管理合伙人

高岗
蔚来副总裁、全球总法律顾问

2023年前5个月，中国新能源汽车产量、销量分别完成300.5万辆和294万辆，同比分别增长45.1%和46.8%。

 “4月举办的2023上海车展上，新能源汽车是几乎所有品牌新车发布的主旋律，电动化、智能化是主流和趋势。”“造车新势力”之一的蔚来公司副总裁、全球总法律顾问高岗先生介绍道。

累计超1500台整车在上海车展集中亮相，其中三分之二为新能源汽车，最热门的展台都集中于新能源，传统汽车制造巨头的新车发布也都是已交付或即将交付的量产电动车。

火爆的背后，有国家政策的支持。“财政部、税务总局、工业和信息化部等多个部门出台了优化新能源汽车车辆购置税减免政策，对于蔚来等车电分离的换电车型，将不对电池征收车辆购置税。”高岗补充道，政府层面还从充电基础设施建设、新能源汽车下乡、农村地区新能源汽车服务管理等层面入手，推动产业发展，多个地方政府也推出了当地的特殊补贴政策和充电设施管理办法。

北京市道可特律师事务所管理合伙人林蔚律师在本科时学习电气工程，参与了电动汽车的实验研究，他也是资深汽车和和电子产品爱好者，这让他在近年借助对行业相对深度的理解，服务了五家车企。

林律师认为，汽车行业正面临迭代和发展机会，以新能源化为代表，其产值和规模甚至要高于2010年以来的移动互联网的浪潮。

“新能源车不仅是动力的革命，不仅是‘三电’（电池、电机、电控）技术的发展和应用，还包括‘三智’（智能网关、智能座舱和自动驾驶）的创新与应用。”林律师说，“汽车工业原本就是产业链最长、产值最大、最能代表一个国家工业实力的行业，随着新能源智能汽车的出现，其涉及到的硬件、软件、数据各要素全部汇集在一起，规模前所未有。”

一、下一个“超级智能终端”

在商业模式上，新能源汽车也寻求与传统汽车不一样的发展路径。“新能源智能汽车行业将打破传统汽车4S模式，打破依赖极高零整比的售后暴利市场。新能源车售后市场将更多地在服务收费、软件订阅、数字消费、硬件升级方面展开创新与竞争。”林蔚律师说。

“造车新势力”的商业价值不止步于造车。在6月举办的2023 ALB上海企业法律顾问峰会上，蔚来国际业务法务负责人王琦就曾表示，蔚来始终追求贴近市场和客户，围绕“产品+服务”，为客户输出更多价值。

高岗也强调，智能电动汽车是改变大众生活方式的产品和服务，而法务部在智能电动车的不断演进中扮演了关键的角色。蔚来法务部不仅全力支持各项业务，并在数据合规、自动驾驶等领域进行前瞻性的探索。“我们团队在深入了解技术、产品、服务和商业模式的同时，积极地与同行、监管机构和科研机构进行探讨和合作，从而更好地支持智能电动汽车产业的发展。”

“比如，自动驾驶作为新兴技术，在中国乃至世界各国，都存在法律法规方面的建设需要和很多亟待解决的法律问题，我们团队一直密切关注和跟进中国、欧盟、联合国等方面的法律法规发展，并一直积极配合相关机构的各项调研和预研工作，包括智能网联汽车准入和上路通行的试点工作的申报、国家标准及行业标准的制定等。”高岗说。

林律师则将新能源智能汽车比作一个超级智能终端：“此前在芯片、计算机、互联网、移动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上的所有应用和场景都会在这里交汇，这是一个至少持续20年、每年价值数万亿（仅中国）的朝阳赛道。更重要的是它还与能源革命、内需刺激、产业升级和科技攻关等政策高度贴合。”

二、法律专家成为更为多元的角色

作为“造车新势力”的法务部，ALB观察到，他们也在更为积极地展现工作内容和团队个性，法律人在新能源车企中开始扮演起法务+公关的多元角色。

今年5月，蔚来、小鹏、零跑的法务部纷纷开通微博官方账号，“蔚来法务部”抖音号也已启用，理想汽车、特斯拉法务部则分别在2022年、2021年登陆社交媒体。

对此，高岗表示，蔚来欢迎媒体和公众的监督，开通社交媒体账号旨在传递有利于行业及社会发展的正面信息，同时对于一些误导性甚至恶意污蔑的信息进行及时反馈和澄清。“近期蔚来遭受了非常多不实的污蔑，蔚来用户也遭受了恶意攻击，有一些甚至涉嫌有组织的侵权犯罪行为，我们会积极应对，以维护用户和企业的合法权益，促进行业的健康发展。”

“另一方面，中国智能电动汽车产业发展处在关键时刻，未来还有不少挑战，蔚来呼吁健康积极清朗的舆论环境，这样大家能够把精力和资源更多投入在发展技术、为用户提供更优质的产品和服务上面。”高岗补充道。

由此可见，造车新势力的法务部门发挥的职能远超出传统想象。林蔚律师对此进行分析道：“该行业涉及到的法律服务的深度和广度是历史上任何一个行业无法比拟的，可以说会涉及到所有的部门法。其中最重要的几个法律服务的板块是：投融资、知识产权、竞争法、数据合规、能源基建、企业与用户关系、公共关系与传播。”

值得注意的是“企业与用户关系”和“公共关系与传播”两个板块，从名称上看，这两项服务应归属于售后、客服和公关部门，但林律师解释道：“事实上，当新能源智能汽车变成一个科技和互联网产品时，我们会发现用户成为了短时间内既能载舟、亦能覆舟的关键因素，这是其区别于传统汽车行业的重要特点。同时，媒体和自媒体在此间亦起到相当重要的作用。因此，这两个方面的法律服务需求是区别于传统汽车法律服务尤为重要的组成部分，也非常为委托人所看重。“

为此，从外部角度，林律师认为服务于新能源车企的律师要特别做到“打开思路”，积极协助处理好客户特别关心的六种“对外关系”问题，包括：客户与竞争对手、与资本市场、与监管、与上下游、与媒体，以及与用户的关系。

三、更广阔的服务前景

高岗介绍道，蔚来近百人的法务团队涉及众多业务、法律领域及司法辖区，每年处理的法律事务和合同超过一百万件，而在未来，法务部需要做的事情只会更多。

“新能源汽车行业下一阶段发展的关键包括数字座舱、自动驾驶等在内的智能化，亟需配套法律法规能够适时跟上。我们也很高兴地看到，相关政府机构、研究机构、企业同行在这些方面已经做了相当多工作。”

“蔚来法律创新研究院也和清华大学法学院携手，针对自动驾驶专题进行了深入的研究，包括其中的数据合规、侵权责任、保险制度、知识产权以及道德伦理问题。我们相信，不久的将来会看到更多法律法规、标准、最佳实践。”

为了跟上智能化发展的步伐，蔚来要求法务团队成为极具前瞻性和深度研究能力的组织。“法务团队的每个律师都要有前瞻性研究、快速迭代和模式创新的能力和持续学习的热情，这样才能更好地支持业务的发展。同时，蔚来定期组织境内外员工培训，内容涉及数据合规、知识产权、争议解决、公司治理等多个方面。”高岗说。

对自身要求颇高的新能源汽车法务部自然也期待“旗鼓相当”的外部伙伴，蔚来国际业务法务负责人王琦就曾对ALB表示，希望服务EV领域的外部律师懂业务知识、有商业思维，甚至能想到企业没想到的问题。

这与林蔚来律师给同行提出的建议十分相似：“律师如果想要介入新能源这个万亿大赛道，可以着力提升四方面素质：精深法律专业；读懂吃透委托人的技术；贴合委托人的商业需求；为委托人实现正面传播效果。”可见，深耕新能源法律服务的律师在提升本职法律工作的基础上，已将技术、商业、传播沟通三方面能力纳入到实际业务之中。

本文来源丨汤森路透AL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