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宾发言

2023年8月6日，道可特“大道笃行·未来可期”二十周年庆典系列活动在北京隆重举行。活动分为上午“拥抱新变局、探求新模式”律师行业发展高峰论坛，下午“观察与应对：新经济发展格局与法律服务创新”主题峰会。来自企业界、金融界、法律界、高校、法律媒体机构及道可特全国各办公室合伙人代表，共计近五百余位嘉宾，相聚于北京嘉里中心大酒店，共贺道可特成立二十周年。小米集团法务部总经理刘振发表主题演讲。

各位嘉宾：

大家好！首先非常荣幸能够参加今天的活动，我也再次祝贺道可特到今天成立二十周年能够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

我看到今天参会的嘉宾大部分是来自金融行业的大咖，我很荣幸能够代表科技行业的法律从业者谈谈对本次峰会主题的一些看法和个人感受。

我本人于2013年加入小米公司。小米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公司，成立于2010年，截止到现在只有十三年的时间。在过去十三年的时间里，公司能够有非常大的发展，可以总结有两个关键词：第一，科技创新；第二，国际化。

这两个关键词对应到公司内部的法律从业者和法务部，也形成了两个要求或两个关键词：第一，跨学科的知识储备能力；第二，国际化的视野。

作为一名法律从业者，我在过去二十年的时间里，听到大家都在提“专业化”，这是毫无疑问的。我们原来提到大家要有“一专”——至少做到在某一个法律的专业领域有非常深的理解和耕耘。但是，在现在的经济环境下，光在某一个专业领域做到专精其实已经很难处理现在企业遇到的问题，所以后面大家可能又提到，每一个法律人要有T字型的知识结构。对于现在的每一个法律人、每一个法律团队来讲，这样的知识结构可能都是必备的能力。现在在法律行业内比较热门的一些领域，包括信息安全、知识产权以及反垄断，无论是对于律所的律师，还是对于公司内部的法律从业人员，都需要我们有多方面的法律能力。

以数据安全隐私为例，我们不仅要理解《数据安全法》如何解读，《中华人民共和国网络安全法》如何解读，以及与隐私安全相关的具体法律法规是如何解读的；同时我们要懂数据安全是什么，我们的数据是如何传输、如何存储的，网络安全的技术手段是什么样的；我们还要对公司的具体业务运营，比如每一个APP的业务逻辑是什么，都要有非常深的了解，才能够比较好地解决问题。

我们在几年前遇到过一个诉讼案件，当时和对方律师沟通，有一个现在想起来也比较好笑的环节。法官提到一个技术问题，说我们应用程序的网络协议是什么样的，那个时候对方律师竟然问这份协议是双方当事人什么时候签订的。现在看来，这其实是一个非常可笑的问题，但也反映出，可能一些律师并没有做到在钻研专业领域的同时及时扩充自己的知识面。

在其他领域也会面临这样的问题。在座的各位嘉宾可能听过，我们公司在2021年遇到了一个比较大的挑战，当时美国国防部把小米公司加入了一个涉军的清单。这个清单跟大家今天通常听到的制裁清单是不一样的，因为像实体清单更多地影响的是公司供应链的安全，也就是说美国的公司不能给清单上的企业提供相应的物项，比如说技术、产品。但这份清单带来的影响到底是什么，我们可能并不清楚。

所以，作为公司的法务部，我们当时要做的就是成立一个非常全面的团队，去分析现在的问题到底是什么，这个团队就需要有刚才提到的数据安全和隐私相关的知识。我们要看是不是因为在数据安全相关的问题上出了合规的问题，所以被加到了清单上；同时，我们也要看它对资本市场的影响是什么，资本市场的影响可能会涉及到我们要去看现在企业的债会不会受到影响，以及我们是港股上市的公司，在港股的交易过程中会不会受到相应的影响；此外，我们还要分析，从供应链角度来说，这个清单在国际贸易中又会有什么潜在的影响。面对这些问题，如果没有非常全面的知识储备是很难解决的；而这种情况下，又对每个法律人有着非常高的要求。

其实，我们现在面临的反垄断问题和知识产权问题同样如此，我们不但要在相应法律的专业领域上有了解，还要对技术的问题有了解，同时对经济学的原理也要有了解。所有这些问题，我觉得都要回归到一点——要对企业运营有充分的了解。

过去几年，“合规”这个词是法律行业非常热的词。从我个人来看合规是非常难的领域，如果不能从公司的运营，包括公司治理层面角度理解，不能对公司内部权利的分配、权利的运营角度有一个非常深刻的了解，那么只能做到纸面的运营。也就是说，一个法律人出了一套系列的文件，而这些文件其实并不能真的保护企业的安全经营。所以，所有的这些问题都需要我们法律人有更广的知识结构，不止要在法律的专业角度来讲有充分的积累，还要在其他的专业领域有更多的涉猎。

第二个关键词是国际化的视角。小米公司现在有一半的业务都来自于海外，现在涉猎的国际市场也覆盖了除北美之外几乎所有的发达国家。我们发现每一次地缘政治的新事件的触发，对公司都有巨大的影响。现在中印关系的紧张，中美关系的问题以及俄乌战争，对公司运营、对法律人都有非常直接的影响。

去年开始因为中印关系的紧张，我们在印度遇到非常多的问题。现在回过头看，如果当时我们对地缘政治的影响感觉更为敏锐，有可能提前做出更及时的反映。其实更直接的是中美关系，我们现在需要不停地关注美国对于中国政策的影响，可能是投资层面的影响，这种投资可能是一个更广义的解释，它既包括直接在一级市场和二级市场的投资，也包括在中国或者美国设立公司的行为。

更重要的是，美国对于中国现在各方面技术的限制，包括大数据方面的影响、芯片制造方面的关注以及生物医药科技方面的关注，这些新的立法趋势、制裁或者管制的趋势都会对一个企业的运营有非常深远以及不可逆的影响。这就需要我们每一个法律人不断地关注这样的问题，培养自己的敏感度，把这些问题转化成对公司运营的一些直接的影响和分析，同时能够形成预案，我觉得才能真正地帮助企业解决问题。当然，我是从公司法务人的视角分析这样的问题，同样我认为，外部的服务法律机构如果要做到最好，同样需要具备这样的能力。

最后，无论是内部的法律人还是外部的法律机构，都要强调团队作战能力。现在我们每天面临的法律问题不仅仅是某一个专业领域的简单的法律问题，比如只是处理一个诉讼案件，或者审一份合同，或者出一个简单的法律意见，但实际上这些看似“小”的法律问题涉及到了各方面的问题，是非常大的项目。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一定需要具备不同专业能力的人共同协作。

另外，我觉得每一个人都要具备非常强的知识迭代能力，这种能力既包括专业知识迭代能力，同时也包括底层认知的知识迭代能力，我认为具有这两个能力，一定能成为行业内的翘楚。谢谢大家！